色情、低俗屡禁不止，网信部门进驻斗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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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据“网信中国”微信公众号消息，针对斗鱼平台存在的色情、低俗等严重生态问题，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指导湖北省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派出工作组，进驻斗鱼平台开展为期1个月的集中整改督导。

一个月前，“斗鱼官方推送软色情表演”冲上了热搜。无独有偶，“斗鱼舞蹈区”也登上了热搜。有网友发现，斗鱼平台上出现不少擦边直播情况。此前，斗鱼多次因低俗表演、提供含有暴力内容等被相关部门处罚。

多位受访人士指出，在短视频和直播行业发展格局日益稳定的今天，斗鱼们的经营压力越来越大，因此“铤而走险”，依靠“擦边涉黄”博取流量。然而监管日益趋严，这种模式行不通了。眼下，合规成为最迫切的要求，也成为新的竞争力。

此次消息公布后，斗鱼美股盘前一度大跌达15%。

5月9日，斗鱼官方针对监管进驻的消息回应称，将积极配合检查，认真按照监管要求深入开展内容整改等工作。

多次因低俗被罚后，网信部门进驻

5月8日晚间，网信部门工作组进驻斗鱼集中整改督导的消息一公布，就登上了热搜。不少用户指出平台上存在“辣眼睛”的擦边涉黄内容，也有网友提到“擦边”已经成为平台的流量密码。

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斗鱼官方推送软色情表演”“斗鱼舞蹈区”就登上了热搜。不少用户发现，尤其是到了晚上，在平台上出没的都是一些打擦边球的主播。一位在斗鱼看游戏直播多年的用户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近来平台上非游戏内容越来越多，他也感觉到不适，有时候还会被迫收到推送内容。

“网信中国”的消息中明确指出斗鱼存在色情、低俗等严重生态问题，因而相关部门进驻集中整治。实际上，在该消息公布前，斗鱼就被“点名”。

4月30日，网信中国发布2023年一季度全国网信行政执法与监督情况，全国网信系统进一步加大网络执法力度，持续推进“清朗”系列专项行动，坚决依法查处网上各类违法违规行为，累计约谈网站2203家，暂停功能或更新网站48家，下架应用程序55款，关停小程序12款。

其中提到，针对百度、新浪微博、斗鱼、豆瓣等网络平台履行主体责任不力，对其用户发布的信息未尽管理义务，造成淫秽色情、封建迷信、招嫖卖淫、赌博引流、高利借贷等有害信息在网上传播的问题，国家网信办指导属地网信办分别依法约谈、责令整改并开展处罚措施。

资深互联网观察家丁道师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结合此前相关部门进驻企业进行工作督导来看，一般是企业有过多次约谈、处罚后屡教不改，以及该企业的问题比较严重，引发一定的恶劣影响，相关部门才会进驻。“屡教屡犯”是典型特征，所以到了不得不用重拳处理的地步。

此前，斗鱼存在多条行政处罚记录，经查询，这些处罚大多涉及低俗表演、提供含有暴力内容的互联网文化产品等。根据公开信息显示，最近一条处罚是在2022年8月，武汉市文化和旅游局执法人员调查发现斗鱼平台3个直播间在直播过程中存有表演方式低俗的违规问题，当日当场次打赏收益折合人民币共计435.9元，斗鱼因此被罚3万元。近几年，斗鱼先后受到行政处罚超过十次，此外多次被点名整改。

浙江晓德律师事务所主任陈文明认为，整个平台生态或存在较为严重的问题，涉及色情等只是表象，本质上的问题需要相关调查人员进驻到企业内才能得出结论，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问题比较严重、突出的一种情况。

互联网分析师张书乐则表示，此前约谈、罚款等处罚说明问题不是很难改，如今这种处理方式“下重手”，对短视频和直播平台行业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擦边”直播频现，平台“放飞自我”？

此前，据凤凰科技报道，用户投诉称斗鱼正在放开色情相关内容。有用户注册斗鱼直播后，收到的第一个直播推送，就是斗鱼直播主动推送的“坐断”性行为表演。这类主播们还会主动让观众评论自己身体的敏感部位，并暗示观众，送礼物达一定限度即可进VIP群，“群里你想要的福利全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

此外，斗鱼多个百万粉丝级别的主播不止一次在直播中做出低俗、涉嫌色情的行为，比如热舞、激吻等画面，平台曾做出扣分处理，短暂封禁账号，但这种事情层出不穷。一位直播行业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近期平台上对各类违规行为曾有过松绑，疑似在擦边路径上越走越远。

在《斗鱼平台内容管理规范》中，对直播间实行量化计分扣分管理方式，直播间扣分系统总分值为12分，管理期间将针对直播内容进行相应扣分及加分。当直播间分数为0时，该直播间将被永久封禁。但是如今，据媒体报道，即便扣分，主播也会有“收益”。这意味着违规行为会扣分，但不会影响主播的收入。

去年5月，四部委联合发布《关于规范网络直播打赏加强未成年人保护的意见》，其中规定，网络平台应在本意见发布1个月内全部取消打赏榜单，禁止以打赏额度为唯一依据对网络主播排名、引流、推荐，禁止以打赏额度为标准对用户进行排名。“榜一大哥”的消失对整个秀场直播带来不小的影响，一个主播需要人气，最好有几个大哥在直播间连线PK，这些连线的大哥会一直刷礼物PK，不停地刷最贵的那个礼物。如今这种局面和气氛很难再出现。

但是根据上述人士透露，不少主播不惜铤而走险谋取利益，这背后也有平台的身影。平台对主播的行为解绑能够增加主播收益，同时给平台带来流量。

实际上，这种铤而走险的做法背后，是斗鱼们的焦虑。

2016年，“千播大战”开始，YY、映客、陌陌、斗鱼、虎牙和花椒直播等玩家开战，据不完全统计，当时上线的移动直播App不下200个。抢人、抢钱、抢着上市，风口之下，不少平台崛起。然而秀场直播红利过后，行业玩家的发展陷入瓶颈。2019年，直播行业进入洗牌阶段，王思聪投资的熊猫直播关站停播。映客市值从高点跌落七成。此后，映客的股价长期徘徊在1美元左右。

目前，斗鱼、虎牙背靠腾讯，以游戏直播为壁垒；曾经风光的映客则不得不被迫转型。根据相关数据显示，如今泛娱乐直播行业移动用户规模超过1.5亿，然而整体用户规模基本接近饱和，很难实现太大的增长。

财报数据显示，斗鱼2020年、2021年、2022年营收分别为96亿元、 91.65亿元、71.08亿元（约10.3亿美元）；净利分别为4.05亿、-6.2亿、-9040万（约-1310万美元）。营收和利润一路下滑的情况下，张书乐指出，这些平台的盈利通道越来越窄，举例而言难以入局当下火热的直播带货，因此就出现了急功近利的行为。

“之前是效率第一，现在是合规第一”

上海财经大学电子商务研究所执行所长崔丽丽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斗鱼这些平台缺乏合规、积极的优质内容，无法持续吸引受众，影响变现。在抖音、快手等崛起的局面下，斗鱼以游戏直播为主，也面临B站等有力的竞争对手。

斗鱼今年1月发布的《2022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提到，“斗鱼安全中心”定期发布处罚公示，整治行动公告及进度，开展主播、用户合规教育，构筑清朗网络空间。数据显示，2022年斗鱼累计拦截网暴相关违规信息6100多条，查删违规信息7300多条，处理违规账户4000多个。主播方面，2022年平台累计惩罚主播超1万名，累计处理违规账号超20万个。尽管如此，斗鱼却无法逃脱擦边涉黄的标签，频频陷入舆论风波。

崔丽丽进一步分析，斗鱼这些平台仅仅依托于游戏直播内容，无法支撑起自身生态、业务运转、市值。这样一来，用户难免会流失，进入负向网络效应的轨道。所以就走打擦边球、甚至是非法内容博眼球引流量变现的歧途。

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游云庭指出，平台出现这些问题，本质上是公司的管理层在价值导向上出了问题。实际上，公司业务部门一定知道如何进行监管，如何“堵和疏”。

“平台做的是流量的生意，谁能吸引流量，圈住用户，谁就能获得收益，获得资本的认可”，丁道师指出，这几年，竞品虎牙，以及知乎、豆瓣等信息流平台都出现过类似的问题，这几家企业为了追求曝光和流量，铤而走险，刻意允许这种违规内容的生产、传播和发酵，进而给平台带来关注度。

丁道师认为，如今中国依法治网的体系初步完善，互联网企业需要转变思维，“之前是效率第一，现在是合规第一”。他提到，近年来一系列案例表明，互联网经过蛮荒发展后，进入到规范大于效率的新阶段，合规成为企业新的竞争力。

实际上，近年来相关部门频频出手，专治“擦边球”行为。

2021年2月，国家网信办等七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规范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明确规定，全面清理低俗庸俗、封建迷信、打“擦边球”等违法和不良信息。2022年6月，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文化和旅游部联合发布的《网络主播行为规范》规定，网络主播在提供网络表演及视听节目服务过程中不得出现带有性暗示、性挑逗的内容。

“利字头上一把刀”，崔丽丽表示，关键还是在于平台和主播，没有情怀只顾利益的，就需要强监管。作为平台，对于自己传播的内容应当负责，要有机制、有手段；主播要有职业准入机制，甚至可以采取注册制管理，参考驾驶执照的管理：采取合规积分制，一定时间段内违规扣分取消执业资格再学习等手段。

作者：孟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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