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能这么做

医言难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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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Conrad Murray是美国流行歌曲天王迈克•杰克逊Michael Jackson的最后一位私人医生。2009年6月25日中午，杰克逊停止呼吸，Murray医生打911求救。加州的法医在后续的报告中发现天王死于过量的麻醉剂异丙酚Propofol和安定类镇静剂Lorzepam和Midazolam。
差不多同一个时候，也是2009年的夏天，上海近郊的一个医院的家属宿舍楼里也有一位病人在接受静脉点滴的时候突然呼吁停止。那是在这所医院的副院长李医生家里。事后没有法医的报告，也没有法庭上的唇枪舌剑。有的是家属的大闹与医院和医生付出的巨额赔偿。
这二例案子有一个共同点：为医者做了不该做的事。
当年，加州警方的调查发现Murray医生每晚都在杰克逊的家里替他在静脉点滴麻醉剂异丙酚。检察官认定杰克逊的私人医生莫里在2009年6月25日向杰克逊注射的过量异丙酚麻醉剂与镇静剂的相互作用造成了杰克逊的昏迷，以及最终的呼吸止息。检方认定Murray医生对杰克逊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以过失杀人罪起诉他。
辩方曾经激烈争辩，称杰克逊早已对于多种易成瘾的药物产生依赖，并且推论杰克逊在Murray暂时离开时自我注射了致命剂量的异丙酚。因而他的死该定性为自杀行为。这个假设最终没有被陪审团所接受。
异丙酚注射液，成乳白色，在医院手术室里俗称为“牛奶”。它主要是用于麻醉的诱导与维持，特点是起效快，苏醒快而完全（平均只需5分钟）。临床上也常用于肠镜、胃镜、无痛人流等小手术中。但是这个麻醉药有抑制呼吸的作用，一般只在医院或专业诊所中使用。当异丙酚被注射入病人身体的时候，医生必须亲自在场。严密监测血压，心电图，脉搏氧饱和度是医学临床指引中明文规定并必须执行的。人工呼吸机也是必备的装置，以防万一。
2009年初，Murray医生与杰克逊的经纪人达成了据说是月薪为15万美金的私人医生雇佣合同。他的责任是确保每晚MJ能睡着觉。那时，杰克逊已经被其它医生用上了异丙酚，麻醉剂中MJ的最爱。
作为心脏病专科医生的Murray本来没有接受过异丙酚使用的正规培训。是他的前任，杰克逊的另一位私人医生教了他如何使用异丙酚。在杰克逊去世前的连续80多天里，Murray医生每晚都替他静脉点滴异丙酚。有消息指出，杰克逊是以前在德国演出时染上了用异丙酚作安眠药的习惯。
按照医学指引，异丙酚是手术需要全麻时才用的麻醉剂，根本就不应该在医院或者诊所之外的地方使用。更不应该用作安眠药来使用。Murray医生犯的错误就是明知杰克逊是个瘾君子，作为一个医者他仍然完全将医学指引丢在一边，自行其事为杰克逊提供极为危险的麻醉药品。他在应该说＂No＂的时候，没能够说。结果是害人害己。
杰克逊做的其实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招。杰克逊自知绝大多数医者是不会按他瘾君子的所需来行医的。在医为道有一条无形的底线：医学指引与职业操守准则。这条线是任何人都不能跨越的。做过私人医生的同道都知道，他们的客户一向是财大气粗而且习惯了用金钱来摆平一切。客户常常会向他们的私人医生提出一些有违指引与准则的要求，也常常会以丰厚的酬金作为回报。如果为医者定力不足，就很容易落到Murray医生这步境地。绝大多数同道都坚守这一底线：不能做与不该做的是坚决不会去涉足，无论诱惑有多大。但是，坏苹果总是有的。杰克逊就是看定了人性的这点软弱：贪婪。Murray医生也就错在应该walk away时候没能远离金钱的引诱。

上海，在地球的另一半，那位副院长李医生在下班的时候正好碰上他的旧交老王。老王手里提着一包刚刚配好的点滴用生理盐水，正要去注射室挂水。据说挂的盐水里有抗生素与激素。二人好久没见面，在医院走廊里就热情地聊了起来。
老王和李医生聊得兴致正浓，老王说：＂不如这样吧，我到你家里去。你来帮我打点滴。这样我们可以一边继续叙旧，一边点滴。二不误。＂李医生一口应下。于是，在注射室拿了些消毒酒精棉与点滴注射用的器材之后，二人一路说笑直奔对面的家属区。
不料，在挂上点滴的半个小时之后，老王突然呼吁困难。很快，他就陷入昏迷，随之停止了呼吸。幸好家属宿舍区是在医院大墙之内，几分钟内李医生就搬了救兵来家里。但是一大堆医生们仍然无回天之术。就这样，老王死在李医生的家里。至今，确切的死因医患双方是各执其词，说法天差地别。二个世交的家庭，从此反目为仇。
李医生犯的错与Murray医生相同：不该在毫无医疗设备的家里有行医的事实行为。
该在医院做的事，就应该在医院里完成。这就是李医生与Murray医生犯错的共性所在。不同的是，前者分文未得出于友情；后者月入15万美金疑为贪心。真可谓一念之差，成千古恨。
今年11月7日，Murray医生被陪审团认定有罪：Guilty。立即被带上手拷，投入监狱。李医生据说是丢了副院长的乌纱帽，陪了不少钱，最后远走他乡去谋生。
或多或少，每个执业医生都会碰到一些棘手的事。比如：患感冒的病人要求开抗生素的处方；焦虑不安的病人要求过度的检查与治疗；冒名顶替的方式乱用公司保险计划；等等。行医是有底线的，是不能像他们二位这样做的。行业的规范，操守与医学指引不可违反：该对病人说＂No＂的时候，不能不说＂No＂。
悬壶济世，该跟朋友对不起的时候只能对不起；该跟金钱过不去的时候也只能过不去。这医生，也只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