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回家过年,得著名业余画家王锦钦老同学专门为我所作的国画一幅(见附图),见图怀旧,心地涌出汩汩三十多年前同班同学我、王锦钦、张建荣“附庸风雅”结成“岁寒三友”点滴往事。
那是“文革”高考恢复第二年(1978年),我们总算在千军万马竞过独木桥时,“侥幸”得以进入正规医学院校学习。由于当年特殊时期和氛围,大家都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平时大家都抱着大部头教科书“啃”,常常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宿舍—教室---食堂三点成一线的作息规律,单调而紧张学习生活,令人快变成了书呆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总想能找到释放压力的突破口。在几经寻求之后,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发现了对方:王锦钦为人老成,小小年纪因遗传缘故,发白的头发点缀在他那年轻的头上,显得格外不协调,以至那时就有人给他一个芳名“老人家”。他国画功底深厚(当年完全可以报考美术学院)。张建荣是我们三人中最小者,但是颇有主见,办事稳重,文学修养了得,而且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这在当时是很难得的。而我高中毕业后(1975年)在高考录取以前已经跟随“下放”乡镇中心卫生院做医生的父母“行医”近4年,当时可谓“临床经验丰富”,以至老师一讲就懂,再加用功,考试总是名列前茅,同学给我一个“考不到”的雅号,另外鄙人还喜欢写些格律“打油诗”,以抒发感情。由于有共同大爱好和互补的性格,“臭气相投”的我们就走在一起了。还附庸风雅曰:松竹梅岁寒三友。经常王锦钦作画,用张建荣的书法题上我的诗,遇到这个时刻,大家好不惬意。 记得有一次我的一篇科普文章《眼鼻之争》在当地一家刊物发表,获稿费3元。当时3元至少相当于现在的300元吧。当时初出茅庐,自己的文章变为油墨之香的喜悦,难以言表。于是就召集其他“岁寒二友”,夜里火速集中,买了两瓶当地老乡自酿的老酒,包上花生米,乘着月光到一座桥下鹅软石河滩,席地而坐,“对影成三人”,频频举杯。几杯下肚后,豪言壮语就上来了,你一言我一语,谈未来,说爱情,幻憧憬,写人生。真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就这样我们沐浴着月光,迎着细细熏风,到了“东方露出鱼肚白”。。。。。, 时间停留1980年,那时正是“文革”伤痕文学盛行时期,诸如《班主任》、《牧马人》、《芙蓉镇》等文学、影视作品百花齐放,也勾起我们岁寒三友的“创作欲望”。占着自己有些摄影功底,准备摆拍一幅放映文革老干部被关进牛棚些检查的摄影作品。经过三人讨论酝最终决定如下构图(遗憾当年底片和原稿因调动工作多处搬家丢失了):前景为一老人背影,右手握着毛笔;中景一只破旧的桌子铺着一张白字,上方写着“最高指示:“要斗私批修”,下面是一摊墨水;远景是布满蜘蛛网的窗户铁栏杆和窗外明亮的光线。用海鸥牌相机120全色胶圈,采取半俯角逆光拍摄。当然,这种赶风潮的“创作”,加上设备简陋,拍出来的照片只能是自我欣赏。 好不易熬到毕业。在等分配的日子里,我们三人相约到福建省城福州去一游。那日“岁寒三友”从不同地方到中转站福建宁德集中,乘长途公共汽车,前往目的地。当时的国道崎岖魏延,公共汽车破旧不堪,沿途颠簸5个小时后总算到了省城,最后入住在五一广场的一家“摇摇欲坠”小旅馆----新光旅社。上年纪的福州人应该还记得当年五一广场的景象:广场狭小,周围都是小小破旧小民屋。当天晚上,天气炎热,旅馆房间内又没有空调。我们睡不着,就只穿背心短裤,踩着咯吱楼梯下楼,走出旅馆乘凉。看到不远处有许多小食排挡。香味诱惑,使我们走到一个鱼丸摊前。一人要了一碗鱼丸以品尝美名遐迩的福州鱼丸。福州鱼丸个大包馅味美,记得当时一个鱼丸只是一毛钱。 就在这时,有个老伯在我们附近卓边入座。从口袋抠出一张邹巴巴的一毛钱,对摊主说:“给我一粒鱼丸”,因为常规每碗四毛钱四粒鱼丸,摊主一愣,这时老伯不自然地说:“先尝一粒看看,如果好吃,等下再要多点”。摊主不太愿意给他一小碗,里面孤零零漂浮一粒鱼丸。只见老伯三下五去二吃完了仅有的鱼丸和汤,用手擦擦嘴,不作任何表态径直走了。我们三人望着老伯疾走的背影,相对一笑,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这岁寒三友的友谊在以后的三十几年中,不论时间推移、工作地点的变化、职位的升迁,都是牢不可破的,大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内心感受,而且愈久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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